黑色糖罐子

早上六點整，蒼準時的睜開眼睛，沒了從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照眼還讓他有點不習慣。起身，蒼走進廁所，用棄天帝事先就幫他準備好的牙刷牙膏刷牙、短毛巾洗臉。將毛巾擰乾掛回架子上，蒼將臉湊進掛在洗手台上方的鏡子仔細端詳，自己還是自己，經過昨晚似乎什麼都沒變。

換上自己的衣服，將借來的睡衣整齊的摺好放在床上。蒼走出客房，客廳空無一人，看來棄天帝三人都還在睡。打開電視把音量調到最小把晨間新聞當做背景，蒼走進廚房打開電鍋看了昨晚剩下的白飯，決定了早餐的菜單：稀飯配蔥蛋和炒青菜。打開櫥櫃，看到有茶包和咖啡，蒼也順手燒了開水。在接近七點鐘時，終於有一個人走出自己的臥室來到客廳，是棄天帝。
「早，稀飯已經煮好了，抱歉擅自用了廚房。」
蒼替他盛了碗稀飯，把蔥蛋和炒青菜一併端上餐桌。
「早...咖啡，黑咖啡。」接過稀飯，棄天帝坐到餐桌前，夾了蔥蛋放到稀飯上，和著一起入口。
「好吃。」
「合你的口味就好。」端了一杯沒加奶精也沒加糖的黑咖啡給棄天帝，自己則是在馬克杯裡丟了個綠茶包把熱水加到八分滿。端著杯子和稀飯也坐到了餐桌前和棄天帝一起吃早餐。約莫七點半，朱聞和朱武才陸續的走出房門。蒼也替兩人都盛了碗稀飯，至於要加糖和奶精的咖啡，就讓他們自己泡了。

「豪久沒在掐裡疵早刊了。」已經吃完一碗稀飯又接著去盛了第二碗朱武咬著湯匙含糊不清地說道。
「真的，我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朱聞雙手捧著杯子和朱武一搭一唱。
「我也是可以煮。」剛把杯子和碗都洗乾淨的棄天帝從廚房裡走出來，面無表情，看得兩兄弟背脊一陣麻。
「老爸！沒關係，你還是睡到七點再起床吧。」
「我們只是說說而已！」
棄天帝看了兩人一眼，沒說話。
「你幾點要出門？」
「大概八點，你急著回去開店嗎？」瞄一眼時間，分針指在9。
「不急。」
「我換個衣服就可以準備出門了。」
「嗯。」

蒼走到客廳將電視音量調大，新聞正好在播放一段街頭訪問的影像，訪問的主題是『你相信所謂的命中註定的伴侶嗎？』。主持人拿著麥克風攔住來往的路人，對象有男有女、年齡範圍從學生到中年。而就如同形形色色的受訪人一樣，大家給的答案也都不盡相同：有人覺得是真的，有人覺得只是謠傳，都市傳說等級。蒼不知不覺得就把訪問給完整的看完了，全然不知棄天帝也站在沙發後方一起觀看了部分的訪問片段，在晨間新聞接近尾聲時，棄天帝才開口：「走吧。」
蒼關掉電視，走向還待在廚房裡的朱聞朱武：「下次見。」
「「掰掰～」」

朝著兩人點頭示意，蒼跟在棄天帝的身後乘著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搭上車在車駛出停車場，兩人不約而同的都在想著剛才新聞裡的那段訪問。
「你怎麼想的？」
「嗯？」
「所謂的命中註定的伴侶。」
「我旁邊不就坐了一個嗎？」
「你不覺得這是個迷思嗎？」
「就算我不能控制其他人相信什麼，至少不能否定我自己。」蒼平淡的陳述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當然也有我自己選擇相信的理由，你也有你的理由不是嗎。」
「那你的理由是什麼。」棄天帝問到。

如果蒼問起，棄天帝肯定會毫不避諱的回答，但是因為他沒問，棄天帝也就從未提起過。他是從前妻的口中得知這個名詞，也是促成他們離婚的原因之一；但棄天帝也不怪她，畢竟如果真如其名是命運的決定，那又有多少人敢說自己能為抗命運呢。而出於好奇心，棄天帝也特別去查了相關資料，大多數都只是其他人的經歷，但在自己親身遇到之前也只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因為我遇見了你。」聽起來有點老套，蒼不由自主的這麼想。
說出類似『我就是證明。』的這種話，似乎和學者的身份有點互相抵觸。但換個角度想，所謂的命運似乎就是只能靠著經歷證實，每個人的命運終究不盡相同，而世界上那麼多人又有多少人真能有機會遇見自己的命中注定？縱使是老套，這是蒼在這個當下能想到的最適當的回答。

棄天帝覺得有一瞬間世界停止運轉，不長，大概0.1秒，「這算是告白嗎？」
「自由心證了。」蒼挑眉，角度跳上嘴角。
棄天帝斜眼看了他一眼，「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愛吊人胃口。」
車駛到店門口，棄天帝把車熄火，而蒼似乎也不急著下車。
「沒有，但是我聽過類似的評語。」
「可能他們想要說的委婉一點吧。」棄天帝轉頭看向蒼。
蒼也正好看著他，「確實，因為他們是我的學生。」
兩人相視而笑，心意相通莫過於言表，棄天帝等的或許就是這一刻。他輕輕握住蒼的手，而蒼也把手覆了上去，來自彼此掌心的溫度暖至兩人的心底。

握著蒼的手，棄天帝傾身向副駕，給他一個淡淡的吻，「你該去開店了。」
「你也該去上班了。」
「嗯。」
「下次見。」
「下次是什麼時候？」
「誰知道，或許就是今晚。」說完，蒼關上車門。

棄天帝目送著蒼上樓，而蒼從二樓的窗戶看著棄天帝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