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時間已經九點過半，六人離開料理亭時店裡還是相當的熱鬧。踏出店外，突來的夜風拂面，讓原本已經有點睡意的蒼頓時清醒了不少。六人在店外又閒聊了一會才各自離開。蒼走出料理亭所在的小巷來到大街上隨意的攔了一輛計程車。原本一步蓮華還想載他回家，但被蒼婉拒了；通常蒼會很樂意搭便車，但不知道為甚麼，他今晚就想坐計程車回家。一坐上車，剛向司機說明目的地，蒼放在大衣口袋內的手機傳出震動，是棄天帝打來的。

「喂？」接起電話，蒼輕聲的應了一句。
「是我。」在電話那頭回應他的是棄天帝低沉的嗓音，彷彿一股暖流從耳朵竄進心底。
「嗯，怎麼在這個時間打來。」
「會議剛結束，你呢，在外頭？」棄天帝從電話的那頭聽到了一點背景雜音。
「嗯，回家途中，今天跟大學時期的朋友聚餐。」蒼沒事先向棄天帝說他今天要和墨塵音他們見面，他知道棄天帝不會介意。
「喔？哪家餐廳？」
「一間叫鶴亭的日本料理，一步蓮華找的，環境蠻好的，下次一起去吧...你....什麼時候回國？」
「星期一晚上，大概十點抵達機場，怎麼了。」棄天帝向來沒有在記自己的行程，但自從和蒼交往之後，他對自己的行程倒背如流，讓伏嬰師倍感欣慰。
「我想去接機。」
「不是個驚喜嗎。」
「我怕撲了個空。」
「很像你會擔心的事。」邊說，棄天帝的嘴角揚起淺淺的角度。
此時計程車在騎樓邊減緩車速然後完全靜止，跳表停在了一百元，「等一下，到我家了。」放下手機，蒼從錢包裡掏出了一張百元錢紙鈔遞給司機，點頭致謝之後，再度拿起手機才踏出車外。

蒼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掏出鑰匙打開公寓的大門，正好住在三樓的兩個大學生迎面走了下來。
「嘿，老闆晚安！」樓上那幾個年輕人雖然知道蒼的名字，卻因為他開店的關係都習慣喊他老闆。語調輕快，明明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卻讓人格外覺得朝氣。
「晚安，這麼晚出門？」
「同學約夜唱啦～掰掰～」和他錯身而過，兩人笑容燦爛的對他揮揮手。
「路上小心。」
「知道了～」
目送兩人將公寓的大門關上，聽著外頭摩托車發動引擎聲漸行漸遠之後，蒼才安心的上樓。
「喂？抱歉，剛剛遇到鄰居。」
「沒關係，你說的鄰居是三樓的？」
「嗯，幾個大學生分租，跟朱聞朱武差不多年紀。」
「下次如果有碰到你再向我介紹吧。」
在電話的那頭，棄天地再次聽見鑰匙轉動開門關門的聲音，「到家了？」

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蒼把雙腳盤起來斜躺在椅背上，嗯的回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棄天帝聽著那規律的呼吸聲幾秒，用著耳語般的音量，像是怕吵醒他但是意不得不這麼做的語氣：「睏了就去睡，我掛電話了。」
緩了兩秒，蒼不甘不願的睜開雙眼，他承認剛才那幾秒已經差點睡著了，「...先別掛。」
「...怎麼了？」棄天帝大概猜得到答案，但是從對方的嘴裡聽到的感覺也是不錯，畢竟他從來都不吝嗇完成對方的請求。
「想聽你說話。」
「然後你就這樣睡著嗎。」
翻了個身，像隻慵懶的貓，「不行嗎。」蒼的聲音變得有些朦朧，輕柔的口吻，棄天帝聽著一陣沁到骨子裡的奇異感覺，恨不得現在就回國好好的疼愛這隻撩人貓。
「當然行，想聽什麼。」
「都可以，這幾天發生的事。」
將通話擴音，蒼把手機放在自己的耳邊。棄天帝的音量不大語氣也沒什麼高低起伏，當然說的內容也不怎麼精彩有趣，就是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開會的內容平鋪直述的都給講了一遍，不管多瑣碎的小事都提了。

蒼從頭到尾沒有吭聲，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睡著，棄天帝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睡著了？」
只聽見很細微的咕噥，大概是聲「嗯」。
「那我掛電話了，晚安。」但棄天帝並沒有馬上結束通話，而是等到蒼半睡半醒間用著氣音回他晚安，才滿意的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