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劇變》

事情發生在不久之後，闋聲雲舵的配槍遺失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闕聲雲舵也只能上報長官。

「你確定昨天還有看到嗎？」
「是的。」
素行良好的闋聲雲舵沒有理由說謊，長官也就相信了他的話。
暫時指派他只做內勤的工作，找槍的事就交給其他的人。

遺失的地點是在闋聲雲舵的置物櫃。
那個地方為了讓警員能保有隱私所以並沒有裝設防盜攝影機。
而休息室又是警員能進出的地方，任何局裡的人出現在影像裡面都非常的合理。
但是由於外人入侵的機會實在太小，也只能把目標定在局裡的同仁。

可是過了一個禮拜，失槍仍然沒有找回來，闋聲雲舵跟長官都相當的著急。
畢竟失竊的配槍有可能會被不法人士用來做案然後栽贓給槍的主人，只要彈道比對一吻合，通常都是很難脫罪的。

「再沒有找到的話，可能就要先停職處份了，然後可能要派個人監視你，畢竟警察失槍是大事情，你也不希望被栽贓吧。」
「沒有關係，一切聽從長官的處理。」
當天下午，闋聲雲舵就被勒令停職，然後派了一個同仁陪他回家，並就近監視他。

「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闋聲雲舵語帶抱歉的說道。
「不會，你應該擔心你自己才對，如果槍永遠都找不回來你該怎麼辦？」
「希望這個處份能讓有心人心情好過一點。」
「希望如此啊。」

其實闋聲雲舵的住處離警局並不是很遠的距離，大概步行二十幾分鐘就能夠到。
但是壞事要發生，通常都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就在闋聲雲舵家的前一個轉角，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救命。
就算沒有在崗位上，兩人還是下意識的上前查看。
發現是巷子裡一位女子跌坐在地上，指著不遠處的兩個男子拼命大喊，「有人搶劫！我的錢包被搶走了！」

兩人趕緊分頭處理，由同事上前追人，闋聲雲舵前去詢問那名女性。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有...有人搶走了我的錢包。」
「不要緊，我們是警察，你的錢包很快就會回到你的手上。」
「謝謝你。」
但是過了將近五分鐘，前去追人的同事一直沒有回歸，讓闋聲雲舵不禁擔心了起來。
「另一個警察沒事吧？」
女子這麼一問，讓闋聲雲舵決定去查看一下狀況。
他先請女子到附近的速食店裡坐著，就算再有狀況，至少還有人可以伸出援手。

闋聲雲舵朝著剛剛同事跑去的方向一一查看。
走了很遠都沒有發現人影的時候，他在一個住家小巷旁的垃圾桶看到了一雙腿。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同事的衣著。

「你沒事吧？！」
一走進，發現同事的頭流著血，被人敲暈了。
或許是心急，又或許是因為非執勤中，讓闋聲雲舵的警戒心下降了很多。
所以當有人朝著他背後走來時沒有立即發現，等他發現時已經太慢了。
兩人各一棒就讓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伴隨而來的就是柏油路的觸感以及一片黑暗。

等闋聲雲舵醒來的時候，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然後一陣頭痛，臉上有奇怪的觸感。
伸手一摸，是血。
甩了甩頭，努力的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情。
他找到了昏倒的同伴，然後正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時，自己也被敲昏了。

同伴....同伴！
闋聲雲舵發現自己置身一個廢棄的工廠裡。
天色有些昏暗，但是還不致於到目不能視的地步。
他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但就在他前方的不遠處躺著一個人。

當闋聲雲舵想掙扎要起身時，驚覺自己的左手握了一樣東西。
拿起來一看，是自己的配槍。
為什麼自己的槍會突然出現？闋聲雲舵的腦袋一陣混亂。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正當他要上前去觀視躺在地上的人時，
由遠而近，響起了他熟悉的聲音，是警車的警笛。

四五台警車在廢棄工廠前停了下來，車門一開，四五個警員馬上將他團團圍住。
車燈照的他睜不開雙眼。
「把手舉起來，不准動！」
熟悉的口令依依的在耳邊響起。

闋聲雲舵默默的將雙手舉起，當然也包括了自己的配槍。
尤其中一人去看了下躺在地上的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早就已經氣絕多時。
那人，正是前幾天被發現因為家暴而失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小孩，四處逃亡，但是就在今天即將逮捕歸案的嫌犯。

「闋聲雲舵警官，你該怎麼解釋。」
他沉默不語，因為現在說什麼都不對。
而他自己也比在場所有人都還要震驚。

「地上有一枚彈殼，被害人頭部中了一槍，當場死亡。」
一人搶過他手中的槍，拿出彈夾，發現裡面少了一枚子彈。
「經過比對就可以知道是不是你開的槍了。」
說話的警員闕聲雲舵不熟識，但是是在局裡看過的面孔。

「馬上就要歸案的犯人怎麼會死在這裡？你可以解釋一下嗎？不會又是你那無謂的正義感吧，我聽說，你從小就被家暴，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殺了他吧？」
那人語帶嘲諷，但是闋聲雲舵不為所動，此時唯有沉默是最好的辯解。
「總之，有什麼話回局裡再說吧。」
說完，手銬便銬上了闋聲雲舵的雙手，也不管他是不是頭部重傷，就將人拉進了其中一部警車。

坐在警車內的他異常的冷靜，頭腦也異常的清楚。
他早該注意到，配槍失竊只是開端，有人想要害他失去警察的職位。

警車駛回警局，天空也下起了綿綿小雨。
當闋聲雲舵和另外兩名刑警都下車之後，本是應該踏入警局的闋聲雲舵卻不知道哪來的念頭，一個回身，先是踢了其中一人一腳，趁著另一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拔腿就跑。

發現事情不對的刑警趕緊掏槍嚇阻，闋聲雲舵卻是置之不理。
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其中一人開了一槍。
但是因為下著小雨，視線不佳只擊中的闋聲雲舵的肩膀。
之後一人又補了幾槍，但是都只是擦過並沒有擊中。

闋聲雲舵拖著受傷的身體在雨中狂奔，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裳瓔珞家附近的商店街。
為了避開人群，闋聲雲舵逃進了一條暗巷，頹然的倒在牆邊。

他覺得自己再也走不動了，任由冰冷的雨打在自己的身上。
肩膀上的槍傷早就沒有知覺，後腦勺的痛楚也早已經消失。
闋聲雲舵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能讓對方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自己。

因為下雨而驟降的氣溫，闋聲雲舵疲憊的閉上雙眼，他管不得這一閉是不是還有機會能再睜開，現在他累得只想睡一覺。
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浮現了裳瓔珞的臉，以及裳瓔珞說過的話。
「老師.....我想...我撐不下去了.....」

此時，裳瓔珞突然心頭一陣，有了不好的預感。
朝著正坐在客廳的焱無上說，「我出去一下。」
「在下雨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該出去一下。」

抓了把雨傘，鑰匙還有手機，裳瓔珞就打算出門，連一件外套都沒穿。
焱無上很少看到他那麼心神不寧的樣子，放下手中的報紙，替兩人都拎了一件外套。
「本爺跟你出去吧。」
「嗯，謝謝你。」

兩人出了門，在家附近漫無目的的走，但是就算如此，裳瓔珞心中的不安感還是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看見眉頭越來越深鎖的裳瓔珞，焱無上只是默默的牽起了他的手。

就在兩人走到了一個巷口時，裳瓔珞的腳邊傳來了一個細微的貓叫聲。
原來是一隻小黑貓在他的腳邊蹭。

裳瓔珞蹲了下來，摸了摸小黑貓的頭。
「下雨天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呢？」
小黑貓親暱的舔了舔裳瓔珞的手，便往暗巷裡走，但是邊走卻邊叫還不時的回頭看他。
就像是在說，『跟我來。』

裳瓔珞和焱無上兩人對看了一眼，就跟著小黑貓走進了巷子。
小黑貓走著走著就停著不動了。

裳瓔珞上前一看，發現小黑貓是停在個人的旁邊。
再仔細一看，發現那人就是闋聲雲舵身上還帶有傷的時候，不顧雨淋馬上將人抱了起來。

「雲舵！怎麼會傷成這樣？」
因為搖晃而睜開眼睛的闕聲雲舵看著眼前的裳瓔珞，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老師.....？」
「你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不能.......醫院...」
話還來不及說完，闋聲雲舵就暈了過去。

看樣子不對，焱無上馬上當機立斷。
將傘擱在裳瓔珞的肩上，「本爺回去開車，現在馬上去找鷇音子。」
「嗯，拜託你了。」

裳瓔珞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闋聲雲舵的身上，用脖子和肩膀夾著雨傘，雙手將一人一貓抱在懷裡，蹲在牆邊等著焱無上開車來。
刺耳的剎車聲在幾分鐘之後響起，兩人合力將闕聲雲舵抬進後座，然後由裳瓔珞在後座陪著他，懷中依然抱著那隻小黑貓。

行車中，焱無上將自己的手機丟給了裳瓔珞，要他擴音撥電話給鷇音子。
「焱無上？什麼事？」
「本爺現在有人要帶去給你醫，馬上把診所淨空，一個人都不准留，護士也一樣。」
「知道了，等你過來。」

聽起來是相當不合理的要求，但是鷇音子知道，能讓焱無上如此著急的人不多，這也更彰顯了事情的嚴重性。
當下，鷇音子馬上讓所有的護士下班，門口的牌子也轉成了歇業中。

不到十分鐘，焱無上的車就出現在診所前。
而這也是第一次，裳瓔珞沒有出聲阻止焱無上闖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