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Chapter.3

一早，焱無上準時抵達派出所準備交接班。
推開門卻發現自己桌上擺著一個用淺綠色碎花布料包裹著的物體。

將它拿來起還意外的有重量，並且微微散發著食物的香味。
端詳了一會，原封不動的放回桌面，焱無上走到休息室裡頭對著正在換衣服的同仁問到，

「玄皇，桌上那個是什麼？」
「便當，剛剛有個人拿來說要給你的。」
穿衣服穿到一半，頭還矇在T-shirt裡的人回答。
「便當？誰啊？」
「一個灰色長頭髮，長得很清秀的男性。」

是他。
焱無上的腦中閃過裳瓔珞的臉。
但是他送便當來幹嘛？

「怎樣？是認識的人嗎？」
「...算是吧。」
「那就好，今天你總算不用再叫外賣了。」
他就是那個曾經勸焱無上自己下廚的人。
拍了拍焱無上的肩膀，獄天玄皇與之擦肩而過。
「那我先走了。」
「嗯，辛苦了。」

隨著關門聲響，派出所剩下他一個人。
焱無上一邊換上制服，一面想著裳瓔珞送便當來的理由。
想來想去，得不到結論，焱無上已經在辦公桌前待了一個上午。

雖然就這麼打開便當吃掉，身為警察好像有點警戒心不足。
但是憶起昨天和裳瓔珞在超市裡的談話，焱無上不知哪來的想法，竟然覺得這個才認識不到幾天的陌生人可以相信。

解開便當布，掀起便當盒蓋，焱無上瞧了一眼裡頭的菜色。
...還是相信他的好。

其實便當布裡除了包了便當盒還放了一張紙條。
白紙黑字，上頭的筆跡秀麗，只寫著簡短的幾個字。
『這是謝禮，謝謝你。　裳瓔珞』

謝禮？謝什麼？
思索著，焱無上也把最後一塊煎蛋放進嘴裡。

將盒蓋蓋起，便當布隨意的打了個結。
焱無上決定下午巡邏的時候，順道經過那棟公寓時再把便當盒還給裳瓔珞。
也順便問他，這個便當到底是什麼的謝禮好了。

＊＊

時近黃昏，焱無上又騎著腳踏車在街坊間巡視，必定的又得經過那座森林。
暗自的想著，今天也沒事就好。
久沒有上潤滑油的腳踏車齒輪隨著每一次的前進運轉發出哀鳴。
伴著森林附近的光景，越顯淒涼。

焱無上一邊踩著腳踏版，一邊在心中默念著
『沒人沒人沒人沒人............靠。』
的時候，在森林邊境看見了一抹眼熟的身影。
批散著的灰色髮絲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淡淡的香檳色，乍看之下彷彿又跟昨天的那個他是不同的人。

「裳瓔珞，本爺不是說過不要來這裡了。」
焱無上來到他的身邊，喚著他的名字。
他緩緩回過頭，看見來人笑彎了嘴角，但是眼裡卻沒有任何笑意。
「嗨，警察先生，巡邏嗎？」
一樣的嗓音，卻是截然不同的語調，少了昨日的平靜感，多了點突兀的輕浮。
「裳瓔珞？...不對，你是誰？」

「警察先生，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我啊。」
聞言，他笑得更開了，露出了白皙整齊的牙齒。
但本應該是令人醉心的笑容，此刻卻只剩詭異。
一股涼意竄上了焱無上的背脊。

「怎麼了？警察先生？」
裳瓔珞伸出手撫向焱無上明顯僵硬的身軀，步步逼近他。
隔著制服布料，焱無上仍然可以感覺到那那接近死屍般的冰冷溫度。
莫名的壓迫感使得他不自覺得往後退了一步。

見了他的反應，裳瓔珞非但沒有不悅反倒是更欺了上去。
咫尺的距離，焱無上連對方有幾根眼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但在長睫底下的那雙棕色瞳孔，閃爍著的異樣光芒讓他連那種餘裕都沒有。
「呵，警察先生，你在害怕嗎？」
接近氣音的低語耳邊響起，那聲輕笑讓他不由得火大。
一把推開對方，焱無上放聲怒吼。

「夠了！本爺不曉得你是誰，但是不要頂著他的臉跟本爺講話！」
「呵呵呵呵，警察先生，你還真是特別，說不定...你是唯一可以...救.......」
「裳瓔珞！」
話還未盡，人便脫力往後倒，好在焱無上及時接住他。
倒在懷中的裳瓔珞雙眉緊蹙，粗喘著氣，而這一接觸焱無上也才發現，他的體溫雖是低，但是背已經濕了一片。

「喂！...你現在...是裳瓔珞對吧？」
「...呃...焱...無上？」
「沒事吧！要不要本爺幫你叫救護車？」
「...不...不用了，我習慣了...」
裳瓔珞撐著焱無上的手臂勉強的站穩，腳步還是有點踉蹌。
「真的沒事嗎？」
焱無上的手依然不敢從他的肩膀上移開，深怕對方一個不穩又會往後栽。
「嗯...還可以...」
扯出了一個苦笑，裳瓔珞的太陽穴依然在隱隱作痛。
雖說是家常便飯，但是這種天旋地轉到幾乎想作嘔的感覺總是不好受。

「這樣吧，本爺載你回去如何？剛好那個也要還你。」
指著掛在塑膠袋裡的便當盒。
「這樣...太麻煩你了...」
「沒差啦，反正順路！倒是腳踏車可能會不太穩，本爺沒載過人。」
「不要緊的，那就麻煩你了。」

＊＊

腳踏車確實顛簸，而且因為要承載兩個人的重量焱無上明顯的踩的有點吃力。
但是裳瓔珞不在意，他側坐在後方頭倚著焱無上的寬大的背。
享受著冷風拂面他閉上眼睛，藉著對方乾淨的氣場裳瓔珞覺得自己逐漸被淨化。

「這個人真的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