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染了死神顏色的青年屈膝而坐,雙手環抱著,將自己的臉埋進臂膀中。
一滴又一滴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的懊悔和不甘從眼眶中滴落。
到頭來,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都從雙手中溜走了。
一雙手,除了沾滿了鮮血什麼都握不住。
背負了太多死亡罪孽的他,消失了又怎麼會有人在乎。
這次沒有暴雨沖淡他的眼淚,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孤單。
死後的世界下地獄也好接受刑罰也罷,沒什麼是他在乎的了。
「烈霏。」
啊,多久沒有人這樣叫他了......
也對,最後一個記得他名字的人已經被自己親手結束掉了性命。
對,自己連最親人都殺了,還有什麼資格被喚作這個名字。
「霏霏,不記得爹爹的聲音了嗎?」
什麼?那個聲音說他是誰?
從臂膀中抬起頭,青年緩緩回頭。
灰紫色雙眼不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那曾經是太嚴肅的面容現在看來竟是無比的慈祥。
那人淡淡的一笑。
「霏霏,一陣子不見,連爹爹都快認不得了。」
他咽嗚,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視線。
「來,讓爹爹好好看看你。」
那人朝著他招了招手,但他躊躇著要不要邁開步伐。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惹爹爹疼愛的兒子了。
他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會沾染爹爹素白的衣裳。
「沒關係,過來吧。」
沉穩的嗓音,就如兒時記憶裡同樣。
他踏出第一步,每一步,都使他的樣貌逐漸退化。
一步一步的越踏越快,樣貌也越退回到他年幼時的模樣。
當他哭喊著爹爹撲進男人的懷中時,他已經是那個曾經病弱瘦小的烈霏。
他在父親的懷裡啜泣,他多麼的想他的爹爹。
「乖,有爹爹在什麼都不用怕了。」
就算外貌是個幼童,記憶還是那個暴雨心奴,那個奪走無數性命,人人得而誅之的暴雨心奴。
男人沒有責備,只是輕輕的拍撫著他的背安慰他。
此時另一個大掌拍了拍他的頭,淚眼婆娑的他看見了一個留著小鬍子的棕髮男人。
那人的頸部包著繃帶,滲著血跡。
他認得那個有點吊兒郎當的笑容,他更認得那繃帶底下的傷痕。
「師弟。」
那人咧嘴笑了笑。
「...師兄...對不起...」
稚嫩的童音含糊不清的道著歉。
他欠了這個人多少,又辜負了他多少。
暴雨心奴放聲大哭,這是傲骨的他一生一次的真正的面對自己心中的脆弱。
死後的世界下地獄也好接受刑罰也罷,沒什麼是他在乎的了,因為最深愛他的兩個人此時此刻就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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