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現在》

在那天的會面裏，裳瓔珞知道了闕聲雲舵進入孤兒院之後的總總。
老師們都非常的友善，小朋友們也很願意接納他。

上了國中，闕聲雲舵就開始利用空閒的時間打工存錢。
高中，上的是夜間部。白天就找了一份全職的工作。

這樣子的半工半讀，闕聲雲舵也順利的考上了警校。
在確定了入取警校之後，他便離開了孤兒院。

孤兒院長曾表示闕聲雲舵可以多待個幾年，甚至待到出社會都沒有問題。
闕聲雲舵卻說，總有一天都要離開，那還不如藉著這個機會住進宿舍。
雖然學費負擔不小，但是他也不希望再繼續麻煩孤兒院。
院裡還有更多比他更需要幫助的小朋友。

現在的闕聲雲舵還是個新生，所以被硬性規定要住在學校宿舍。
明年，他可能就會去校外找住處。

裳瓔珞對他說，「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老師謝謝你，但是這樣好嗎？」
「不用客氣，上天再次讓我遇到你就是要來讓我幫助你的。」
裳瓔珞的笑有如和煦的陽光，溫暖了闕聲雲舵的心。
「我知道了。」靜靜的點了點頭。

當兩人的對話結束時，夕陽餘暉從窗戶照了進來。
「時間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嗯，老師明天見。」
闕聲雲舵朝著裳瓔珞鞠了個躬才離開辦公室。

在闕聲雲舵離開之後，裳瓔珞又再一次的讀了他的報告。
手輕輕的撫上那些文字，「緣份，真的很奇妙。」

焱無上一回家就發現裳瓔珞今天的心情特別的好。
因為，桌上的菜特別的豐盛。

「今天心情很好？」
「嗯，很奇妙的緣分。」
「緣份？」焱無上偶爾會搞不懂對方到底在講什麼。
「嗯，以後說不定有機會認識。」
裳瓔珞把最後一道菜放到餐桌上。

「為什麼本爺要跟他認識？」
「可以幫上別人的忙不是很好嗎？」
「你又知道本爺可以幫上他。」
焱無上接過裳瓔珞遞來的飯碗。

「我說的話有錯過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裳瓔珞的微笑，讓焱無上覺得自己又看到了還在當警長局長的他。
「......是沒有。」
「對吧。」
裳瓔珞很少對焱無上動怒，但是偶爾他的言行還是會讓對方不寒而慄。

裳瓔珞通常不會用態度還是說話音量和語氣來表示憤怒。
他會用自己方式讓對方自知理虧。

焱無上不想承認自己是妻管嚴，畢竟裳瓔珞根本就沒有在管他。
但是自己卻會不知不覺的照著他的步調來。
或許他從一見面的時候就注定要被吃的死死的了。
套句不知道是誰說的名言，「先愛到卡慘死。」

果不其然的，在闕聲雲舵升上大二卻找不到房子住的時候，焱無上就派上用場了。
從焱無上認識的房屋仲介那邊問到了一間雖然坪數不大，但是價錢卻很適合學生的單人小套房。
離學校雖然有點距離，但是三十分鐘之內可以到。
附近也還算熱鬧，採買生活用品也不成問題。

「老師，真的很謝謝你。」
「不客氣，能有地方可以幫上你我也很高興。」
「可以的話我想跟老師的那位朋友當面道謝。」
闕聲雲舵知道裳瓔珞人緣很好，但是沒想到他連房屋仲介都可以認識。

「嗯，好吧，我替你約個時間。」
雖然焱無上可能會不願意。
「麻煩老師了。」
不過如果把人直接邀到家裡，想必某人也沒辦法拒絕了。

就在一個禮拜之後，裳瓔珞在沒有通知焱無上的情況下，就把闕聲雲舵邀到家中作客。

裳瓔珞載著闕聲雲舵來到自己跟焱無上的住處。
「約在老師家這樣好嗎？會不會太打擾了？」
「沒關係的。」
裳瓔珞不明說自己和焱無上的關係。

走進屋內，裳瓔珞要闕聲雲舵隨便坐。
不知道坐哪邊才是正確的人，只好坐在最靠近門的沙發上。

坐在沙發上的闕聲雲舵環顧四周，屋內的擺設走極簡風。
色系以深色為主，偶爾有米色白色相襯。
比較突兀的是時不時會出現的綠色和紅色。

像是進門時就吸引了他的目光的兩雙拖鞋。
一雙是暗紅色，一雙是淡淡的綠色。
綠色他可以理解，因為裳瓔珞身上很常出現這個顏色。
但是紅色就讓闕聲雲舵有點想不透了。

還有擺在桌上的馬克杯也是一樣。
只要是一對的物品，好像都離不開這兩個顏色。

「很好奇嗎？」
發現了闕聲雲舵的疑惑，裳瓔珞出聲詢問。
畢竟在這一年的時間裡，他發現了闕聲雲舵有著很驚人的洞察力。
而那突兀的兩種顏色想必早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有點。」
老實的說出了他的感想。
闕聲雲舵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

「再一陣子你就會知道答案了。」
說完裳瓔珞就到廚房去忙了。

看著裳瓔珞走進廚房，闕聲雲舵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在替自己準備晚餐。
闕聲雲舵沒有見過母親，從有記憶以來自己就只見過父親。
而父親從不下廚，他也從來沒有冀望過。

「老師，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感覺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挺尷尬的，闕聲雲舵走到廚房外朝著正在忙著準備食材的裳瓔珞詢問。
「你會切菜嗎？」
「以前在孤兒院有幫過忙。」
待在孤兒院的那段歲月，闕聲雲舵學到了所有必備的生活技技能，其實煮頓飯也難不倒他。

「那就請你幫忙切個菜。」
裳瓔珞將一盆洗好的菜拿給闕聲雲舵，並挪出一些空位給他站在砧板前。
「切段就好。」
「嗯。」

看著闕聲雲舵俐落的刀功，裳瓔珞很滿意的笑了笑。

站在裳瓔珞的身邊，再次讓闕聲雲舵有了，自己不是站在老師而是家人身旁的感覺。
切完了菜，裳瓔珞又將別的東西遞給他。
等到所有的料都備好了，裳瓔珞甚至還將鍋鏟交給闕聲雲舵，自己煮湯去了。

「老師這樣可以嗎？」
「嗯，很好。」
看來就算一個人住，他也不會餓著了。

就在兩個人在廚房裡忙的時候，玄關傳來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雲舵你先幫我看一下，我去看一下他。」
「喔，好。」
裳瓔珞叫名字叫得理所當然，回得人也回得理所當然。

焱無上盯著玄關多出來的那一雙鞋，等著裏頭的人出來解釋。
「歡迎回來。」
裳瓔珞的表情看起來和平常無異。

「這雙鞋是誰的？」
「我學生的，上次拜託你找房子的那位，想要當面跟你道謝。」
「你怎麼沒跟本爺講。」
「因為你會拒絕啊。」裳瓔珞又是笑了笑。
他早就將焱無上的內心摸得一清二楚，焱無上討厭別人向自己道謝。
他只不過隨便幫個忙，對方就謝的像是救命恩人一般的，讓他非常厭惡。
「等到本爺真的救了他的命，再謝成那樣也不遲。」

「..........................」
被說中心思的焱無上無法回話。
「雲舵不過是想道個謝，他是個很實在的孩子，就跟他見個面吧。」
「......人你都請到家了，本爺有拒絕的空間嗎？」
焱無上老是被裳瓔珞搞這種先斬後奏的戲碼。

「呵。」
裳瓔珞在那有點無奈的臉上親了一下。
「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給本爺混過去。」
「好，知道。」
殊不知，這幕被從廚房出來的闕聲雲舵看得正著。

轉過身，看到闕聲雲舵有點不好意思的將臉擺到一旁，裳瓔珞毫不害臊的向他介紹。
「雲舵，他就是幫你找到房子的，焱無上。」
「無上，他就是我的學生，闕聲雲舵。」
闕聲雲舵朝著對方鞠了個躬表示謝意。
焱無上只是輕輕的回了一聲，就走到臥室。

「老師，那個，我是不是....」
「不要緊的，他沒有生氣。」
裳瓔珞又是笑了笑。
「來吧，我們去把菜端出來。」
「嗯。」
其實闕聲雲舵的內心有好幾個疑問想問，不過看來是要等一會才可能會得到解答了。

三個人的餐桌，有點突兀但是又非常的和諧。
突兀的是，這個餐桌向來都只有兩個人。
和諧的是，裳瓔珞和焱無上兩人跟闕聲雲舵的年齡差，看起來就像個小家庭。
三個人雖然沒有很多互動，但是氣氛是很平和的。

在闕聲雲舵幫著裳瓔珞將碗盤收到廚房的時候，焱無上從餐桌上站了起來。
「本爺先進去了。」說完就離開廚房。
「嗯。」

「老師，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你不用擔心。」
兩人將碗盤都洗乾淨了之後，並肩坐在沙發上。

「你有很多問題想問吧。」
「嗯。」
不過他已經知道為什麼任何一對的物品都是綠色和紅色的了。
就在他看到焱無上的那一刻。

「問吧。」
「焱無上，是妖界的幫主對吧？」
身為警校學生怎麼能不知道社會事。
在裳瓔珞辭職前，鬧得轟轟烈烈的社會案件焱無上也是主角之一。

「是的，他是。」
「那，老師怎麼會跟他認識？」
當時看的新聞的闕聲雲舵，單單以為裳瓔珞會那麼做，是因為他相信焱無上是無罪的，而不是因為兩人相識。

「很久以前的事了，緣份。」
「那，老師跟他是？」
「你也看到了。」裳瓔珞不避不諱。

「嗯，看起來很幸福。」闕聲雲舵對任何性別的結合都沒有意見，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何況對方曾經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現在的老師。

「雲舵，謝謝你。」
這次裳瓔珞的笑，看得出來當中多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