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無夢生發現墮神闕在看東西的時候都會需要瞇眼睛。
然後常常抱怨說會頭痛。

去給眼科檢查的結果，墮神闕患有高度散光。
蛇，其實原本就沒什麼視力。

對鏡框的樣式，配戴者本身好像沒什麼意見，無夢生就給他挑了副黑色塑膠框。
以防這副眼鏡交到他的手中就早早報銷。

墮神闕不適應的摸著臉上多出來的配件。
不過可以看的比以往清楚這點他非常的滿意。

＊＊

整天無所事事的閒人終於想要做點什麼。
經過焱無上的介紹，墮神闕到了一家咖啡廳做服務生。
在正式工作之前，店長給他訓練了兩個禮拜。

不是學習能力的問題，只是蛇在山上住久了，不太了解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方式。
況且，平常無夢生也都放縱他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生活。

「都記起來了嗎？」
玄皇最後一次問到。
「嗯。」
習慣性的用食指頂了一下眼鏡的墮神闕回答。

＊＊

店長跟他說過看到客人要笑，但是他怎樣就是沒辦法讓自己的嘴角自然上揚。
不像無夢生一樣。

「歡迎光臨。」
除了笑容，其他都一百分。
這變成了墮神闕的賣點。

一個態度酷酷的，長相美型，戴著眼鏡的新來的服務生。
消息就這樣在街坊間傳開來了。

＊＊

今天是無夢生的生日，一些社團的朋友相約在墮神闕工作的咖啡廳慶祝。
玄皇幫他做了個蛋糕。
上面裝飾著用白巧克力做的兔子。

無夢生今年１９歲了，他們相遇之後過了五年。
墮神闕看著他從一個青少年成長為一個青年。
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每個朋友都送了無夢生禮物，只有自己兩手空空。
以前他的父母親也都會送他生日禮物，每次無夢生都笑的很高興。
自己是否也該送他什麼？

＊＊

回到家之後，墮神闕看著桌上那堆禮物，悶悶的問到。
「我是不是該送你什麼？」
「嗯？怎麼了突然？」
「只有我沒有送禮物。」
「喔，不用在意啦。」

就算當事人這麼說，墮神闕還是覺得該做些什麼。
他不喜歡只有自己跟其他人不同。

到了睡覺時間，墮神闕又問了一次。
「我是不是該送你什麼？」
「為什麼這麼在意？」

墮神闕沒回答，只是一雙眼睛直盯盯的看著無夢生。
他第一次曉得，蛇的脾氣這麼倔。

「那，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無夢生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不嫌冷嗎？」
變溫動物的他，就算變成人型體溫還是比溫體動物來的低。

「怎麼會，過來吧。」
「嗯。」

墮神闕鑽進了無夢生的被子裡。
好溫暖。

「晚安。」
「那個，生日快樂。」
「謝謝。」

好溫暖，不只是生理上的。
無夢生的笑，讓他覺得好溫暖。

＊＊

五年，每年看著無夢生過著生日，墮神闕總是心裡酸酸的。
他不曉得自己的生日。
以前在深山裡，他根本不曉得有日期這種東西。

他一睜開眼，就是獨自一個人的世界。
沒有父母，兄弟，只有自己。
他一直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

所以當自己給人抓住的時候也不特別反抗。
但他遇見了無夢生。

＊＊

「生日？」
「嗯。」

無夢生歪著頭想了想。
「就選我遇見你的那天吧？」

「我不記得了。」
「我記得。」

看著無夢生的笑臉，墮神闕說不出半句話。
不管是謝謝還是...謝謝。

緩緩的低下了頭。
他知道，有個詞叫做感動，在電視裡常常聽見，但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那種感覺。
就算是無夢生費盡唇舌試著想要解釋，還是一知半解。

今天，他終於了解。
感動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墮神闕覺得自己眼眶熱熱的，好像快哭了。

「怎麼了？」
看到墮神闕反常的舉動，無夢生擔心的問到。

「謝謝你。」
如若蠅蚊，但是無夢生聽見了。
「不客氣。」

如果生日對普通人來說是誕生的日子。
那對他來說，就是重生的日子。

＊＊

 無夢生感冒了。
因為他忘了帶傘，就直接淋雨回家。

當天晚上還沒什麼大礙。
隔天早上他便全身痠痛下不了床。

「你怎麼了？」
墮神闕沒有看過他那麼不舒服的樣子。

「沒什麼，....躺一下就好了。」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因為高燒，無夢生的臉很紅，流了很多汗。
說話上氣不接下氣。
墮神闕看得很難受。

「我該做什麼。」
「........」

墮神闕見他沒回話，一定又是在跟自己客氣。
蛇，首次態度強硬。
「我該做什麼，無夢生，我想幫你。」
「....你的手借我。」

墮神闕伸出自己的手。
無夢生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

墮神闕不知道維持同一個姿勢多久，無夢生昏昏的睡著了。
但是額頭的熱度還是沒有降低。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換了一件可以外出的衣服，墮神闕決定去找救兵。

來到了工作的咖啡廳，玄皇正在做準備的工作。

「你怎麼來了？今天沒有班吧？」
「無夢生看起很難受，體溫很高，我該怎麼辦？」

聽了墮神闕的敘述，玄皇多少心裡有了底。
交給他幾樣東西，告訴他使用的方式。

「謝謝。」
「不客氣，快點回去吧。」

墮神闕點了點頭，小跑步的離開了咖啡廳。

＊＊

照著玄皇說的，墮神闕擺了一盆水在床邊，拿了一條毛巾。
把毛巾浸濕了放在無夢生的額頭上。

在鍋子裡放入一杯米，電鍋的外鍋裡放了幾杯水。
按下開關。

走回房間，毛巾涼了，就再浸一次熱水。
重複了好幾次，直到電鍋的開關跳了起來。

墮神闕輕輕的搖醒了無夢生。
「無夢生....」

有點困難的睜開雙眼，用著有點沙啞的聲音問到。
「嗯？」
「稀飯好了，吃完才能吃藥。」
「嗯.....」
「不准睡著，我去拿稀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