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措!」
一眼晃過的熟悉身影,他邁開步伐的追上去。
那人卻似充耳不聞一般沒有搭理。
「央措!」
終於跟上對方的腳步,他一手搭上那瘦細的肩膀。
「我終於找到你了。」
那人只是微微的偏了頭。
「先生?我認識你嗎?」
一樣的臉孔,相同的聲音,不同的是一雙緊閉的眼。
「央措?」
「...我以前的熟人嗎?」
那人仍不解的問到。
「以前?央措你發生什麼事了?還有,你的眼睛怎麼了?」
記憶中那雙湛藍宛如大海般的眼睛。
「看來你似乎認識我,站在路中央也不好說話,到公園裡坐著聊吧。」
那人用導盲杖指著不永處的公園長椅。
「好吧。」
看起來是同一個人,但是給他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跟著那人的腳步,腦袋裡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坐在長椅上,兩人之間隔著一點距離。
他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所以,你認識我?」
「對,你失明了嗎?」
「不算是,醫生說我的視力並沒有受損。」
「那....」
「過去的心理創傷讓我拒絕擁有視力。」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瞼,語帶惋惜,他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嗎?」
「可以。」
那人緩緩的睜開雙眼,果然,美麗的藍色,卻少了一點生氣。
「央措,果然是你沒錯。」
「那似乎是我以前的名字?」
「對,若葉央措是你的名字。」
「可惜我現在叫做一字鑄骨。」
那人淡淡的笑了笑。
「一字鑄骨?」
「將我救起的老人說我適合這個名字,因為我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所有"這兩個字狠狠的扎痛了他的心。
那就表示,包括自己他也不記得了。
「是...嗎...」
「你聽起來很失望。」
「沒錯。」
「抱歉。」
「你沒有錯。」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原以為終於見到了失蹤多年的青梅竹馬,沒想到對方卻連自己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淺淺的嘆了一口氣,他看著身邊這位多年不見,有點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還是一樣的板子身形,怎麼還是這麼瘦。
頭髮又長了一點。
皮膚還是一樣的白。
一字鑄骨再次率先打破沉默,禮貌性的看向對方,就算他看不見。
「你...叫什麼名字?很抱歉問你這個問題。」
「太歲,說太歲。」
「你跟我是什麼關係?」
「...朋友,很好的朋友。」
如今,他也不知道彼此之間是什麼關係了。
「對不起,害你失去了一個朋友。」
「你沒有錯。」
「...幫我恢復記憶吧。
這之前我從來沒碰到認識我的人,想尋回記憶也無從下手,現在遇到了你。既然我們曾經是朋友,那你應該知道很多關於我的事情才對。」
「嗯,我們很親密。」
「那,拜託你了。」
一字鑄骨露出了誠懇的微笑。
「你不怕嗎?」
「怕什麼?」
「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些令你受傷的事。
「有的時候無知是最恐怖的。」
這些年來,多少次他從睡夢中驚醒,不曉得自己是誰,身處何處。
一無所知的痛苦。
「...好吧,我幫你。」
「這也是爲了讓你找回你的朋友,對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講話不太舒服吧。」
苦笑著,一字鑄骨彷彿可以看見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一定是用個失望的表情在跟自己說話。
「也還好。」
「呵,你人真好。」
「會嗎?」
「嗯。」
說不上嘴的氣氛。
「那,以後就拜託你了,太歲。」
同樣的聲音,輕聲的喚著自己的名字,他忽然感傷了起來。
「嗯,沒問題。」
複雜的情緒。
他到底是想找回舊友,又或者是挽留眼前這位令他感到懷念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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