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前夕,街上到處都是過節的氣氛。
各種大小的聖誕樹隨處可見,上頭的裝飾更是五花八門。
從店家裡流瀉出來的輕快音樂歌頌著節日的到來,所有人都籠罩在這歡樂的氛圍裡。

**

在酒吧的一隅,兩人坐在吧檯前。
一紅一藍的身影煞是顯眼,其中一人正高舉著玻璃杯哭訴著自己的不幸。

「你...說說看...我到底哪裡不好了...」
「你喝多了...」
一旁的黑髮的青年試著拿走那人手中的酒杯,卻被一手撥開。

「你不要管我!...我冰無漪今天就是要喝個不醉不歸!!」
「你已經醉了。」
「我...才沒有咧...」

冰無漪將杯子裡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對著吧檯後的酒保說到。
「鋒仔,再來一杯。」
「嗯。」
一臉木訥的男子遞上了另一個裝滿褐色酒液的玻璃杯。
「謝啦,還是阿月仔你比較懂我。」
又是一口就乾掉半杯。

「唉...」
黑髮青年無奈的嘆了口氣,單手支著側臉看著身旁的人。

冰無漪是典型的職場得意,在情場上卻屢屢失敗的類型。
失敗的原因並不是得不到女性的青睞,因為他向來就是桃花不斷。
他也不喜戲花叢,相反的眼光還頗為獨特。
但不知為何,每一段戀情都無法長久。

這次就在他以為這次終於遇到真命天女的時候,女友卻在聖誕節前夕跟他提分手。
理由是什麼,此時此刻的他早就拋諸腦後,現在的冰無漪只想要大醉一場。

而劍布衣就在一下班踏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就被人拉著到酒吧陪著買醉。
冰無漪絕口不提原因,但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點點,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每年這種戲碼都要上演的一兩次,久而久之也習以為常。
畢竟他和冰無漪是大學就認識的損友。

**

喝到已經有點茫的冰無漪看著劍布衣玻璃杯裡的白開水,似乎有點不悅。
「喂,你怎麼只喝水?」
「總要有個人帶你回家吧,不能老是在這裡叨擾。」
「鋒仔才不會介意咧,對不對。」
冰無漪向著酒保咧著嘴笑。
「當然。」

月藏鋒,是這間酒吧的酒保也是老闆之一,另一名出資人是正在表演台上彈奏著鋼琴的六獨天缺,兩人同是劍布衣的好友,和常客冰無漪也頗有交情。
常常在冰無漪一個人醉到不醒人事的時候都是月藏鋒幫忙照顧,或者是打電話通知劍布衣來領人。

「我到底...哪裡不好了...全世界絕對就只有我在聖誕節前被甩...」
擱下酒杯,冰無漪意興闌珊的趴在桌上,口中喃喃自語。

「吶,我到底哪裡不夠好了...為什麼沒人愛我...你說啊...」
「你很好。」
「那為什麼...她們都要跟我分手...」
「因為她們不夠了解你。」

聽起來像是句應付敷衍的回答,卻是劍布衣的真心話。
每當冰無漪發酒瘋問著重複的問題時,他給的永遠是如出一轍的答案。
這麼多年來,一直看著冰無漪在感情世界裡受傷。
雖然當事人總在發洩情緒之後又是活龍一條,看在劍布衣的眼裡卻是百般的不捨。
不管是冰無漪說著和女友之間的相處,又或者是哭訴失戀的總總,他一直都只是默默的陪伴。
劍布衣不太清楚,他之於冰無漪的這個感情是不是愛情,但是可以確定已經是超越了友情。
這樣的心情他總是放在心底,不輕易顯露出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因為酒精而發紅的臉頰,心情低落的他眼角還微微的泛著淚光,賭氣的嘟著一張嘴。
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惹人憐愛。
冰無漪微微的昂頭,對上了劍布衣的視線與之對望了十幾秒。
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猛然一手搭在劍布衣的肩膀上,將臉挨近對方,瀏海搔的劍布衣臉上發癢。
「欸其實你也長得不錯...那不如你跟我交往好了...」
「你在說夢話了。」
在鎮定的表面下實則內心已經被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我才沒有...你不是說我很好...又不跟我交往...果然還是討厭我... 」
冰無漪長睫搧動淚眼婆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著實看的劍布衣既是心疼又是心動。
「...我沒有嫌棄你。」
「那你跟我交往啊...」
像是無尾熊一般硬是巴在劍布衣的肩上,怎麼揮也揮不開。

束手無策的他只好對著月藏鋒投以求救的眼光。
這時,六獨天缺也恰巧演奏完一曲來到吧檯後休息。
同著月藏鋒,兩人一致的看向他。
「挺好的不是嗎。」
劍布衣對於冰無漪的感情兩人早就知曉,不趁現在推一把更待何時?

「.........」
「你看~,阿月仔都這樣說了...」
持少數意見的他忽然有了想動手打昏身邊這個亂源的衝動。
就算他現在答應了又能怎樣,反正發酒瘋的人一覺醒來同樣是忘得一乾二淨。
「不要擔心,我們可以替你作證。」
看出劍布衣的擔憂,月藏鋒一邊擦拭著玻璃杯,一邊說著。
「我以前當過神父,要不要我順便替你們證婚。」
一旁的六獨天缺手拿著手機,一臉正經的詢問他的意見,搞的劍布衣頓時滿臉黑線。

「要不要跟我交往?不要,你就是嫌我不好...」
冰無漪撇著一張嘴,像是對方不妥協就不打算放人。
重重的嘆了口氣,劍布衣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那說好了,你不能反悔。」
「當然,我冰無漪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你們也都聽見了。」

「當然。」
六獨天缺一臉淡然的按下手機上的停止錄影鍵,這下要撇都撇不掉了。

「耶~那親一下~」
也不等劍布衣回應,冰無漪就自動的欺上了劍布衣的唇。
帶著酒味的氣息竄入了他的口中,劍布衣不推不就的就讓著對方親吻自己。
「可惜,我已經停止錄影了,不過還來得及拍張照片。」
說著,六獨天缺又淡定的按下了快門。
唇與唇離開時,主動獻吻的人還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之後更是動作親暱的將頭擱在劍布衣的肩膀上,不久,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

「...我先帶他回家了。」
熟練的把人扛起,手上還提了自己跟他的公事包。
「路上小心,回去記得收郵件。」

回到自己家,輕輕的把已經熟睡的人放到床上,替他解開了領帶,鬆開第一顆鈕釦,蓋上被子。
看了冰無漪一眼,劍布衣什麼都沒做就拎著棉被去沙發上睡了。

**

隔天早晨,冰無漪在宿醉帶給他的頭痛之中醒來。
眨了眨眼,他望著眼前這個有點熟悉的天花板。
「這裡...是哪?」
「我家。」

劍布衣就坐在書桌前,身上穿著居家服,一派輕鬆的看著表情茫然的冰無漪。
「我為什麼會在你家?」
「你喝醉了,我把你帶回來。」
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冰無漪皺起了眉,試著回想昨晚發生的事。

他只記得一下班就拖著劍布衣到酒吧,努力的把自己灌醉。
希望可以暫時遺忘掉被女朋友甩掉的痛苦。
但黃湯下肚之後的事情他一概不記得了,一醒來就是躺在劍布衣的床上。

「喔,謝謝。」
「不談這個了,你還記得昨完說過的話嗎?」
劍布衣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了床邊,嘴邊掛著一個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意。

「我?我昨天說過了什麼?」
「你果然不記得了。」
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機,給對方看了昨天被拍下的一舉一動以及所說的每一句話。
看完的當下,冰無漪簡直不敢置信。
「我...真的假的?」
「你要打電話去確認嗎?」
「不用了!」

冰無漪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溫度正在攀升,羞恥心已經淹沒了懊悔。
「你幹嘛答應!」
「因為你很纏人,我無法拒絕。」
「就因為這樣?你這個沒節操的!」
他以為劍布衣不是那種會跟著瞎起鬨的人。
一把抓過身後的枕頭直接就往劍布衣的身上砸,俐落的擋下攻擊,後者苦笑了一下。

「你以為我真的會這樣說嗎。」
撿起掉落在遞上的枕頭將之放回床上,趁勢將床鋪上的人逼到了角落。
兩人靠的老進,只比昨晚的肌膚之親遠個三十公分,讓冰無漪下意識的跩緊了身上的棉被。
「你要幹嘛?」
「難得我們有機會可以這麼近的面對面不好嗎?」
微揚的角度在那俊俏的臉龐上,看的冰無漪心跳差點漏一拍。

「隨你的便啦。」

「呵,所以你這次又是因為什麼被甩了?」
劍布衣有點打趣的問到。
「你非得要在我的傷口上灑鹽嗎?」
水藍色的眸子怒瞪進劍布衣的淺棕色眼珠。

「你不會真的忘了吧。」
「才沒有!那種荒唐的理由我才不會忘!!」
「說來聽聽。」

**

冰無漪實在是不太想回想起昨天午休時接到的那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聲與平時無異,說出的話卻讓他頓時覺得晴天霹靂。
『你...剛剛說什麼?』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停擺。
『我說,我們分手吧。』
『等等...為...為什麼突然....』

「她說...」
說著說著,冰無漪將臉埋在臂彎裡,聲音裡帶有一些些的鼻音。
劍布衣只是傾聽著,沒有說話。
「她說,說我老是提到你,覺得我不夠愛她...這是什麼理由,你是我朋友耶...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講...」

這是劍布衣第一次問起冰無漪被甩的原因。
「大家?從什麼時候開始?」
「...認識...你之後...」
一切終於真相大白,為何冰無漪的戀情總是不長久的原因終於水落石出。
「你這個傻子。」
「你竟然罵我傻!」
抬起的臉上佈滿淚痕,冰無漪從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哭過。
唯獨和劍布衣相處時他才能如此的真情流露。

「你就是傻,竟然因為同一個原因被甩了那麼多次,不是傻是什麼?」
「我!」
說的也是,無法從失敗中記取教訓,是傻。

就算他在交往前多麼的提醒自己。
冰無漪總是會不自覺得在與女朋友的對話中提起劍布衣。
就算多半是抱怨,聽在女友的耳中或多或少都不是滋味。
一兩次不以為意,次數多了,人就不免起疑心。當彼此之間的信任不在,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

「你說說看,我...這樣做錯了嗎?」
「是做錯了。」
「為什麼連你也...!」
不顧冰無漪的反駁,劍布衣一把將人擁入懷中。
「既然心有所屬,就不該再辜負其他人。」
毫無預警的動作,讓冰無漪忘記了反抗,愣愣的待在劍布衣的懷抱裡。
過了幾秒才回過神,想要掙脫這熊抱。
「我!我哪裡心有所屬了!」
「當然,你已經愛得無法自拔了還不自知。」
任憑著冰無漪對他又推又打,劍布衣就是不打算放手,嘴上一樣是掛著淺淺的微笑。
「哪有!我愛的人在哪裡!」
「不就在你眼前嗎。」

一句話,讓冰無漪好久都無法消化,在腦裡回放了千百遍就是釐不清意思。
「你...剛剛說什麼?」

「你喜歡我吧。」
直白的宛如當頭棒喝,而且效果絕佳。
無言,劍布衣看著懷中之人的臉越來越紅最後乾脆整個臉都埋進了他的胸膛裡。
「亂講,我哪有。」
「那你把臉抬起來。」
緩緩的抬起頭,就是不敢與劍布衣對到視線。
看著冰無漪燒紅的耳根,興起了捉弄他的念頭。

「你現在是不是該親我一下?」
「我為什麼要親你!」
「你昨晚在我答應的時候很高興的吻了我一下。」
「騙人!」
「要看照片嗎?」
作勢要給他看昨晚拍下的證據。

冰無漪猶豫了一下,眼一閉,往劍布衣的唇上飛快的親了一下。
「雖然稍嫌不足,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被我親你還嫌!」
「你昨晚吻得很熱情。」
「不要說了!!」
摀住雙耳,他已經不想在聽到任何關於昨晚的黑歷史一字一句。

劍布衣笑著,摟著人,索性就窩在棉被裡不下床了。
「欸,今天是聖誕節。」
「嗯?」
「Merry Christmas.」
「You too.」
棉被下,兩人的手緊緊相握。

**

午餐過後,劍布衣抓起了冰無漪白皙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你在幹嘛?」
「看來還是去找六獨天缺幫我們證婚好了。」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
「劍布衣!換你宿醉了嗎!」
越過餐桌,冰無漪送給了對方一個鬼臉。
「對啊,被你灌醉了。」

「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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