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相伴》

接到鷇音子標題為＂我鏡頭下的他＂的郵件時，無夢生先是皺了個眉。
打開信件內容，越往下拉眉宇越是深鎖。

一張一張，都是下午鷇音子幫墮神闕拍的照片。

拿起手機，點開了通訊錄頁面，找到了那他就算不願也已經登入了的號碼。
猶豫了一會，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是你，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異。
「你那封電子郵件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何，滿意嗎？跟你的作品比起來如何？」
輕描淡寫的說著，聽在無夢生的耳裡只是更顯的挑釁意味十足。

「.........神闕去了你家。」
「沒錯。」
「他現在人呢？」
鷇音子刻意緩了幾秒，而這幾秒的時間，讓無夢生持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得緊握。
「.........我送他回去了。」
「.........晚安。」
不等對方回應，按下了結束通話的鈕。

「呵，真是著急。」

無夢生從來不曉得自己可以為了一個人如此的心急。
平常總是老神在在的他，這次真的失了分寸。

下了車，也不管相機有沒有拿。
他此時只想趕快看到那人的臉。

聽到玄關傳來的開門聲，睡在沙發上的謎獨白悠悠的醒了過來。
「無夢生先生？」
「吵醒你了？」
「還好。」

無夢生習慣性的摸了摸對方有點零亂的頭髮。
「先睡吧，明天早再送你回去。」
「嗯....晚安。」

看向壁上的電子時鐘，十一點半，他應該也睡了。
踏著無聲的腳步來到了房門前，輕輕的推開。

床頭的小燈還亮著，墮神闕散著一頭長髮在床上熟睡了。
看見這個景像，無夢生放心的笑了。
走到床邊，替人將棉被蓋好，手指輕撫過那個安詳的睡臉。
「我雖然有很多話想問你，不過，晚安，神闕。」
然後在額上落下一吻。

這次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任性。
沒有人會願意被過度的管束，換作是自己，肯定也會反抗。
總是自信滿滿的他，為何一碰到與墮神闕有關的事情就會如此的自卑。

對，因為他真的愛他。

翌日，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了主臥室，墮神闕因為刺眼的陽光而睜開了雙眼。
「早安。」
不過是一天而已，墮神闕竟然會對無夢生的聲音感到懷念。
「嗯。」
慢慢的坐起身，他不發一語的看著身邊的人。
原來，早上的他是這個樣子嗎。

「睡得好嗎？」
「嗯。」
「那就好，那個.....神闕，對不起。」
一句抱歉，聽在墮神闕的耳裡，是疼惜，也是欣慰。
「不會，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發自心底的笑，在他的臉上漾了開來。

無夢生牽起了對方的手，像是在對待易碎物品般的小心。
「我希望你可以聽我說。」
「你說。」

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次沒有誇大的言詞，只有最真誠的告白。

「我，很在乎你，非常，到連我自己都不曉得的程度。
鷇音子也是個優秀的攝影師，這我比誰都清楚。
藝術家，總是會對特別的事物感興趣，而我知道，你也會被他看上。
不管他是不是出自於真心，但，對你有興趣是事實。
我緊張，擔心你會離開我，所以才會鬧了脾氣。
我只是，希望你能永遠屬於我。
這是任性，但，也是因為我愛你。」

以往，都是無夢生將墮神闕摟在懷裡。
這次，換墮神闕輕輕的把人往自己的懷裡帶，將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在他耳邊細聲說著。
「我懂，因為我也一樣，我也很愛你。」

無聲的擁抱勝過一切，經過這次的事件，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已經排除，兩人之間的感情更加的堅定。
當然，在工作場合的互動也更加的惹眼。

經過墮神闕的推薦，謎獨白成了他的小助理，每一場拍攝也都讓他在一旁見習。
「為何是小白？」
「因為他說我們是絕配，說話直白的小孩我喜歡。」
「......這句話我也說過啊....」
「所以？」
墮神闕給對方使了個眼色，無夢生了然於胸。
「沒事。」
兩人相視而笑。

爾後，鷇音子還是偶爾會在無夢生的拍攝現場出現，不過身邊都會多站了一個人。
要用個詞來形容就是，耀眼。
與總是身著暗色系低調裝扮的墮神闕不同，
那人高亮度的打扮搭上那香檳金的髮色是很顯眼的存在，卻又不顯得俗氣。

「看來，你也著了他的道了。」
無夢生望著正在與墮神闕交談的那人。

「呵，大概吧，多少能理解你當時的心情了。」
「放心，我不會像你一樣那麼惡趣味。」
「那還真是感謝你的高抬貴手。」
「不，這只是報答你那些照片的謝禮。」
「哈。」

任性，有的時候只是因為太愛了。
一味的限制對方，從來只有壞處。

無夢生與鷇音子，兩個相像的攝影師，都因為所愛的人做了改變。
此生，總有伊人常相伴。
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