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挑釁》

踏進鷇音子大坪數的住處，墮神闕開始暗咒著攝影師到底是個多賺錢的工作。
領著人來到了室內，鷇音子拉開了窗簾，之外的風景一覽無遺。
與無夢生家的那片城市喧囂不同，這裡只有山林雲霧映入眼簾。
看著，墮神闕緊繃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要喝點什麼嗎？」
「白開水就行了。」
墮神闕回答，目光卻是始終離不開眼前這片景色。
連鷇音子站到了自己的身邊也沒有發現。
靜靜的，拿下了鏡頭上的蓋子，舉起相機，對著眺望遠方的人按下了快門。

喀擦的聲響將人喚回了現實，驚訝的回過頭，又是一個鏡頭。
「好表情。」
「....要拍之前可以先跟我講一聲嗎。」
「我只想拍最自然的你。」
無奈的嘆了口氣，曉得藝術家的執著沒辦法商量，墮神闕將心思又放回了群山煙霧繚繞之中。
鷇音子笑了笑也有點驚訝對方會如此的配合。
墮神闕管不了鷇音子按了幾下的快門，他也不在乎。

凝視著大自然，腦子裡卻想起了無夢生那晚說的話語氣和表情。
倏忽，不知哪來的念頭，回頭看向了對準著自己的鏡頭。
下巴微抬，瞇起了眼睫，嘴角掠過一個挑釁的笑。
當然，掌鏡的人不會錯過這個瞬間。

「這是你對我的挑釁嗎？」
攝影師滿意的看著成果。
「不，是對於另一個攝影師的。」
拿起了擱在一旁的玻璃杯，喝了口水。

「呵，想必會非常的成功。」
「那就要勞煩你轉達了。」
「當然。」
墮神闕發覺，惡趣味說不定也會傳染。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己與鷇音子達成共識。
後果有點不堪設想，但是他也沒多後悔。

墮神闕在鷇音子家待了一個下午。
等車子停在劍布衣的咖啡廳前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

鷇音子盯著那頭倚著車窗打盹的人看，從心底萌生的惡意又讓他拿起了相機。
目的達成之後，才搖醒墮神闕。
「會在我旁邊睡著，看來你對我卸下心防了。」
「反正你也不會對我做什麼。」
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難說喔。」
說著，人越靠越近，把墮神闕又逼回了副駕駛座的角落。
看著鷇音子看似認真的神情，後者別過了頭。
「不要鬧了，你不是認真的。」
「呵，為了要讓三餘鬧脾氣，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你不是那種人，況且你的存在就已經夠讓他鬧脾氣了。」

默默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鷇音子單手靠在方向盤上，不可思議的看著墮神闕。
「你真的非常特別，向來只要到剛剛那一步，沒有一個女人不倒戈的。」
「因為我是男人。」
撇了撇嘴，解開了安全帶。
「不，是因為你真的愛他吧。」

「你又知道了？」
手覆在門把上，墮神闕白了對方一眼。
「當然，從你的眼神裡就看的出來。」
「哈，又是個人類觀察家嗎。」
踏出車外，背著車，他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歸途上，手不自覺得的撫上自己的眼角。
「眼神....嗎？」

來到自家門前，墮神闕的心情豁然開朗。
果然，離開一個下午是對的。

推開了門，只看見玄關一雙鞋，以及遠遠傳來的腳步聲。
「你回來了。」
一抬頭，就看見謎獨白擔心的表情。
「他呢？」
「先生還沒回來。」

「是嗎。」
瞥了一眼時鐘，七點，無夢生以往都是五點就到家的人。
「要打電話嗎？」
「不用了。」
自己心情好了，卻換成對方在賭氣了嗎。

「我要先來去睡了，先拿件棉被給你吧。」
「可以嗎？」
「如果他到天亮都不回來，誰來載你回家。」
「喔。」
找不到好理由反駁，謎獨白只好點頭答應。
真是個可愛的小孩。

洗了澡，墮神闕難得發懶，頭髮也不吹乾就直接往床上倒。
望著天花板發愣了一會，他緩緩的閉上雙眼。
此時，鷇音子所拍的照片也傳到了無夢生的電子信箱裡。

如預期的，挑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