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卷五

早晨，陽光理所當然的照不進洞穴裡，但除魔師的生理時鐘卻準時的讓他睜開眼睛。
伸了個懶腰，洞穴裡頭有點潮濕的氣味提醒了他這裡不是自己的住處。

趴在石穴入口處的猛獸還在酣睡。
除魔師蹲在他的身邊觀察了幾分鐘，確定了對方似乎沒有甦醒的跡象，也就沒打擾他，直接往山洞外面走。

山洞口，還有兩隻橫躺在地上的生物，身上蓋著薄毯子，各睡在洞口的兩側，活像兩個偷懶的門神。

除魔師一樣是盯著兩人的睡顏好一陣子。
一聲也沒吭的，就走出了山洞外。
面對那與地面兩公尺的落差，他向下一躍，輕輕的著地，沒發出半點聲響，大概連根草都沒踩壞。

樹上的麻雀們看到了昨天給牠們食物的好人，唧唧喳喳的全都圍著他飛。
「可以介紹這附近給我認識嗎？米，我擱在山洞裡了，晚點再補給你們。」
一聽到有食物可吃，麻雀們無不同意。
幾隻在前頭帶路，一兩隻停在肩頭上，給除魔師當起導遊來了。

在附近晃了幾圈，來到了可以看到山腳下村莊的崖邊。
村民們早就已經都起床準備開始新的一天。
除魔師注意到，在戶外走動的全部都是男性。

自從有年輕女性失蹤到回歸後死亡，所有的女性幾乎都被禁止外出。
雖然失蹤的人數有減少的趨勢，但似乎是無法完全杜絕。
走投無路的村民和村長才會前去拜託除魔師。

思考著各種的可能性，除魔師慢慢的往回山洞的路走。
途中，就遇到了出來找人的妖。
「喂，人類，沒事不要在本爺的地盤擅自走來走去。」

一手將人跩著，深怕對方會逃跑似的。
除魔師就這樣被牽著也沒有反抗。
「我想認識一下新環境。」
「什麼新環境？你是打算在這住一輩子嗎？」

回頭瞄了他一眼，這人怎麼老是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嗯，大概會住一陣子吧。」
「本爺有說過要給你住嗎？」
「都已經住過一晚，我想應該就表示同意了。」
朝著一臉愕然的人笑了笑。
「...隨你的便...」
「不用擔心，我們可以下山再去買個床墊，這樣我就不用老是佔你的床睡了。」
這算是體貼嗎？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反駁。

一前一後的，終於回到了山洞口。
妖又是輕鬆的一躍而上，然後對著還站在底下的人伸出一隻手。
「上來吧。」
「謝謝。」

一上到洞口，就看見一向精明的徒弟靠牆而坐，望著山壁發呆。
「貓頭鷹，釋閻摩呢？」
突如其來的問句，害正在神遊中的徒弟嚇的回神，反應之大，一臉震驚的模樣讓妖很不給面子的笑了。
「噗，你那什麼表情？本爺又沒有要吃了你，釋閻摩咧？」
「我是被你的聲音嚇到，又不是怕你，他出去了。」
徒弟不服氣的回答。

「有說要去哪嗎？」
「沒有。」
「...嘖，大概又是去找那隻狐狸去了。」
妖煩躁的抓了抓頭。

「「狐狸？」」
除魔師與徒弟異口同聲的問到。
「沒事啦！不甘你們的事。」
除魔師聳了聳肩。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強迫。對了雲舵，可以拜託你拿些米去餵那些麻雀們嗎？謝謝他們當我的導遊。」
「嗯知道了。」

抓著裝有生米的布袋，徒弟對著那群等著要報酬的麻雀說。
「跟著我來。」
帶著麻雀，徒弟也到附近溜達去了。

「不要隨便差遣本爺地盤裡的動物。」
比自己還要像地主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拜託他們，也有酬勞，這算是交易，也是建立良好關係的一種方式。或許你也可以這樣做。」
「本爺不需要你的建議！」
有點被惹惱的妖，說話音量不免就大了起來。

「這裡的回音不錯，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大聲，我的聽力跟你差不多好。」
「哼，區區一個人類？」
除魔師笑而不語，本來已經火氣大到可以吵架的妖，看著他的笑容也氣不起來了。
「唉...算了...」

一邊走回石穴裡，妖一邊想，到底為什麼自己總是奈何不了對方，時而喃喃自語，時而低頭沉思。
走在後方的除魔師觀察著前者的一舉一動。

除魔師見過不少妖怪，但是情緒和反應像眼前這位如此多彩的他好像從來沒碰過。
「你很有趣。」
「啊？」
「呵，沒事。」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