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卷十三

天邊已近昏黃，除魔師與徒弟兩人才回到了山林中，遠遠地就看到一頭巨獸朝著他們迎面走來。「有問到東西了沒。」變回原形的妖，語氣裡帶著不耐。
「嗯，小有收穫，辛苦你了。」
「本爺又不是受你差遣。」
連幻化成人型都懶，索性就維持著獸姿跟著除魔師一同回到了山洞。

「所以，犯人是誰？」連躊躇都沒有，妖劈頭就問。
「答案就快出來了，我們現在需要等的是時機。」
「本爺看你看了一個下午，結果這就是你得到的結論。」
這個似是而非的答案，似乎讓他非常的不滿。巨獸起身，壓著除魔師的肩頭，疵牙咧嘴的將人撲倒在地，力道不重，但是光是重量也夠讓人吃痛了。

「本爺對你依舊一無所知，就憑著你的那些說詞奉陪到現在，你覺得本爺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跟你耗下去。」語句裡雖是充滿不滿，但是語氣裡卻沒有明顯的怒意；其實妖也清楚，除魔師根本不是落幾句狠話就能擺平的對象，但是他滿肚子的疑問得不到解答，心裡就沒由來的火大。除魔師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對方，看進那雙火紅的眼裡，然後伸出手輕輕的順著巨獸的皮毛。
「不要想敷衍本爺。」但是卻沒有躲開除魔師試著安撫他的手。
「你覺得我在敷衍你嗎？」手上的動作依然持續著。
「那本爺問你個最簡單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如果你願意說出你的名字，那我當然也願意。」說著，除魔師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每次都是這抹角度，帶著暖度的笑。看著那微揚的嘴角，妖的氣焰似乎弱了不少，但仍是撇過了頭。

「妖不能隨便說出名字。」因為名字裡寄宿的是靈魂，給出了姓名，就等於是把命交給了對方，甚至還可以藉此操控妖的行動以及意志。
「那人類亦相同，我的名字，只告訴對的人。」
「喔，本爺活了那麼久還不知道這回事，所以你給了名字會怎樣？失去靈魂嗎？」
「是失去了心。」因為對的人，值得將心全部交給他。
人類也有這麼偉大的情操？連心都失去了那還剩下什麼？
這讓妖不禁又想起了白虎的話，所謂的「那個人」，一個能讓妖給出自己姓名的人。
思至此，他低頭嗅了嗅除魔師身上的味道，果然，是那股熟悉的氣息。
「你身上的味道是什麼？」
「那是風的氣息。」

似曾相似的問題，勾起了除魔師的回憶。
久遠的以前，還記得除魔師年幼的時候也曾問過這個問題。
那時，他的師父便和顏悅色的回答他「那是風的氣息，是你高貴身份的證明。」
高貴？當時的他還不懂自己哪裡符合高貴這個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師傅自年幼時就告訴他，他的父母早已雙亡，而早在他雙親死亡之前，母親就將當時還在襁褓中的他託付給師傅，師父是他唯一能夠依靠的親人。
「那我的父母親是誰？」
「這個嘛，我只能告訴你，你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有些事情呢，是要靠自己去發掘的。」男子臉上和煦的笑化消了他心中的不安。他的師父雖然沒有直接給出想要的答案，但是兒時的他曉得師父說的每一話都是真的。但是仍然不解的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為何會和高貴兩字有所關聯。
待除魔師成年之後，師父將一身的所學全部教授給他，而他似乎是生來就該當個除魔師，所有的法術以及咒語和相關知識全部都吸收得相當快速，並且融會貫通。
「這些都該是你的，我只是將它們全部都還給你而已。切記，你雖然身為除魔師，但是這並不代表所有的妖都是邪惡的，你需要靠自己的所見去判斷。」

到師父過世前，除魔師的身世依然是個謎，而謎底則是在很久之後，才揭曉。
而他也是在那一陣子收養了自己唯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