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糖罐子

Fourth Day.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只不過隔了一天，卻讓焱無上覺得恍如隔世。
他從闕聲雲舵那邊聽了很多有關裳瓔珞的事情。
包括他如何對待諮商的對象，待人處事的原則，與晚輩和長輩的相處模式。
但是他最想要知道的，闕聲雲舵卻沒有答案。
為什麼裳瓔珞會想要和他對談。

「早安，不知道昨天雲舵有沒有冒犯你的地方？」
「沒有，那小子好得很，以後大概會跟你一樣。」
一樣是單手托腮，不過這次是正視著裳瓔珞的臉。
「呵，如果這是稱讚的話，我會轉達他的。」
輕輕的一笑，卻讓焱無上覺得世界都停住了。
這次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笑與不笑的差別。

為了掩飾自己的動搖，焱無上咳了一聲。
「好好轉達吧，本爺很少稱讚人的。」
說完便把目光轉移到牆壁上。
「我會的。我們今天就來聊你昨天看的那本書吧。」
裳瓔珞又再度把紙筆拿出來。
「在那之前，本爺有話要問你。」
「請說。」
「為什麼會想要和本爺對談？」
焱無上會問這個問題是當然的。

畢竟，當他在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問過自己為什麼。
一開始說不定只是好奇，好奇焱無上是一個怎樣的人。
但是在經過了兩天的談話，以及昨天的拜訪，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
他一向相信他的直覺，而這次也沒有錯。

「這個問題，我等到最後一天再回答你。」
「為什麼？本爺都回答了你的問題。」焱無上有點不服氣。
「因為你是被諮商的人，而我是諮商你的人。不過我很高興可以看到你態度的轉變。」
裳瓔珞再次在那張已經寫滿了一半的紙上寫下文字。

「本爺的轉變？哪裡？」
「這是好現象，來吧，我們來討論你昨天看的那本書。」
裳瓔珞不願意點破，他打算讓對方自己發覺。
「切！」

焱無上拿裳瓔珞沒轍，只好乖乖的討論自己昨天看的那本書。
那本他在牢房裡已經重複看了不下五次的書。

結束對談，回到牢房的焱無上，躺在床上盯著那有裂痕的天花板。
一邊思考著裳瓔珞今天說的話。

轉變？自己的態度有什麼不同嗎？
不過對方看起來好像相當的高興。
焱無上翻來覆去的想，還是理不出頭緒。

自己沒有變啊，他從以前就是這樣了。

另一邊，回到診療室的裳瓔珞，今天沒有看著自己寫的記錄，而是站在窗戶邊看風景。

這是裳瓔珞在諮商對象狀況有好轉時的習慣。給自己一點獎勵，暫時遠離工作。
從資料室過來的闕聲雲舵看見站在窗前的裳瓔珞，知道這是他放鬆的習慣。
不想打擾裳瓔珞的休閒時光打算默默的離開診療室。

「雲舵，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聰明如他，怎麼會不知道老師的心情很好肯定是因為那個叫做焱無上的人。
「知道。」
「他開始回到原來的自己了。」
「老師怎麼知道？」

「如果我說是直覺，你會覺得我有失專業嗎？」
「不會，老師的直覺一向很準。」
「呵，因為我知道那是原來的他。」
夕陽餘暉透過窗戶照射在這對師生的身上。
離焱無上出獄的時間只剩三天。